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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暗語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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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峋蒼白的臉上,浮現一絲紅暈◎

出了國公府的大門, 剛上馬車,穆昭朝就想問哥哥阿嶺他們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但今日人真的太多了, 宴席上不少想要找她打招呼亦或者聯絡感情的貴女們, 沒找到機會,便都趁著散宴要離開的時候,接連過來同她寒暄。

穆昭朝沒辦法, 只能暫時先按下心中的急切,笑著同她們交談。

好容易結束了寒暄, 秦躍又拿著剛剛找了紙筆扒下來的譜子跑到她面前, 興致勃勃道:“穆大小姐, 這是我剛剛聽過後記下來的剛剛小縣主彈的那首曲子的琴譜,你看看有沒有遺漏, 是不是對的?”

穆昭朝看眼遞到面前的紙,上面的文字,她能認出來, 但組合在一起, 她看不懂。

主要是她不懂琴藝,是以這種文字譜對她來說,猶如天書。

再加上她這會兒心裏壓著事,又被天書懟到面前, 眉頭不自覺微微蹙起。

見她蹙起了眉頭, 秦躍馬上道:“我記錯了?”

往來賓客還有不少, 時不時也有視線落到她這邊, 穆昭朝讓自己維持平靜,以免讓人瞧出異樣, 看了看面前的文字譜, 又看了看秦躍, 而後搖頭:“不是,這琴譜我看不懂,不能告訴你是對還是錯。”

秦躍眨了眨眼,十分不解。

小縣主的琴譜不是穆大小姐贈送的麽?怎麽會看不懂!

這不合常理。

穆昭朝倒也沒解釋太多,只道:“琴譜是古老師幫我記錄下來的,我只會曲調,所以這琴譜我看不懂,你想確認的話,倒是可以請教一下古老師。”

古老師?

撞見他舔碗底的那位,古嵐盈古小姐?

秦躍面皮突然有些僵。

這、這不太好罷?

見秦躍不說話了,穆昭朝反問道:“秦四少爺還有事麽?”

秦躍搖了搖頭。

穆昭朝道:“莊子裏還有事,我得先回去了。”

雖然有些不好意思,還有些尷尬,但這也抵不過他想要馬上知道琴譜馬上彈出來的心,被撞見了算什麽啊,反正也被撞見了,又不能消除掉對方的記憶,被嘲笑就被嘲笑罷,於是他厚著臉皮道:“穆大小姐,我可以一塊去莊子上麽?找古老師確認一下這個琴譜……”

這段時間,同秦四公子,也算得上是朋友,再加上他又是未來聶峋的左膀右臂,穆昭朝猶豫了一下,還是點了頭:“可以,可以去莊子上,但是古老師有沒有時間我就不知道了,古老師是我重金請來的,除了課堂 ,旁的事,都要看她的意願。”

對古嵐盈她從來都給與最大的尊重和自由。

秦躍想請教,那也得看古嵐盈願意不願。

都在莊子上混跡這麽久,古老師在莊子裏的地位和受尊重程度,秦躍還是知道的,他馬上點頭:“我知道的,必然是尊師重道,絕不失禮,穆大小姐放心就是。”

穆昭朝沒跟秦躍說太多,只是因著秦躍跟著他們一道回莊子上,路上就不太方便跟哥哥說太多。

路上也確實不是說話的時候,便一直等到了莊子上。

才剛一下馬車,踏進山莊,穆昭朝就擡頭看向哥哥,想要西北到底是怎麽回事。

穆初元看了眼身旁:“回去說罷,我已經讓人過來了,有什麽想知道的,你直接問他。”

而後又安排了人帶秦躍去大院子那邊,等古嵐盈下了課,再同古嵐盈傳達一下秦躍的意思,見不見讓古嵐盈自己決定。

秦躍自然瞧出來穆大小姐兄妹兩人有話要說,也不矯情,再加上琴譜在手,他開心得緊,便樂顛顛跟著丫鬟往大院子去了。

等回了小院子,把人都支開後,穆初元這才讓陳覺派回來的傳話的人進來。

傳話的人倒也沒說太具體,只說了三次刺殺,都沒有大礙,只是沒查到指使的人是誰,且三次中,有兩次是死士,一次是江湖人士,不知道是兩夥人,還是一夥人所為,這一點目前還沒調查清楚,西北那邊人手有限,消息也有限,實在查不到,才讓人回來傳話,讓穆初元幫著調查一下。

“沒有信件?”穆昭朝問道。

傳話的人搖頭:“我家將軍說信件不安全,讓小的回來傳話。”

穆昭朝看著這個有些臉熟的人,是一直跟著小陳將軍的,之前有見過,再者哥哥和小陳將軍的關系,自然清楚此人,哥哥既然確定了此人沒問題,那就是信得過的。

沈吟片刻,穆昭朝便直接問道:“刺殺是針對誰的?”

剛剛的話說的不是特別清楚,若是刺殺是針對小陳將軍,這個人很大可能不太能平安到京城。

親兵沈默片刻,道:“阿嶺,不過阿嶺武藝高,且有防備,並無大礙。”這事阿嶺不讓細說,尤其不讓他回來說他的傷勢,就連將軍也吩咐了不要跟穆大少爺和穆大小姐說傷勢,只說性命無恙,並無大礙,他自然照辦。

穆昭朝:“……”被她猜中了!

哪怕做了半天的心理準備,聽到這話時,她手還是不可抑制地輕輕發抖。

該問的都問了,見妹妹如此,穆初元便讓親兵先出去,給妹妹倒了杯熱茶:“阿嶺現在沒事,你不要太擔心了。”

穆昭朝下意識伸手來接,但因為狀態太差,再加上腦子裏一直在想事情,接杯子都差點接不住,眼看要燙到自己,還是穆初元眼疾手快把杯子重新端穩了放到妹妹手邊,沒讓她再接杯子。

“……剛剛親兵都說了,阿嶺無礙。”穆初元眉心動了動,最後還是開口輕聲安慰妹妹。

穆昭朝知道聶峋不會在這個時候喪命,但,性命無礙,這個詞太寬泛了,不表示旁的都好。

上次跟著去白石山,都不是沖他,也跟他沒那麽大關系的事,都能弄那麽一身傷,他那個氣運,三次刺殺之下,毫發無傷絕對不可能。

肯定傷得很重,要不然之前那封信,也不會叫她瞧出端倪。

這般想著,穆昭朝臉色更難看了。

白的沒有一絲血色。

穆初元心疼得不得了,忙又說道:“我已經安排了人去查了,明日我也會親自去一趟白石山,你放心,這事我一定會調查清楚的……”

穆昭朝在心裏不住告誡自己,她得冷靜,不能慌。

聽到哥哥這話,她找回自己的思緒,稍稍冷靜了些:“嗯,我沒事……不過,小陳將軍查了這麽久,什麽都沒查到,才不得已派人回來求助哥哥,哥哥覺得會是什麽人所為?”

小陳將軍雖然稱呼上帶了個‘小’那是因為要區分他父親陳將軍,小陳將軍背靠的可是滿朝文武皆敬重的陳將軍,當然,小陳將軍並不是李洛川那種,只靠父親的人,他的實力自是不容小覷,他都查不到人,可見背後的人做的有多隱秘多幹凈,這樣的話哥哥能查到嗎?好,就算能查到,如今什麽線索都沒有的情況下,得用多久的時間?肯定要費很大功夫,阿嶺能等得了麽?

這之間若是再行刺,我在明敵在暗,防備起來會很困難。

他不知道敵人是誰能怎麽防備?

想到這裏,穆昭朝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

穆初元看了看妹妹,沈默片刻:“暫時猜不到,但有一些線索,倒也不是全無頭緒……那些死士就是突破口。”

“都是死士,”穆昭朝道:“且為了毀滅證據,都已經自盡,查起來會很困難罷?”

穆初元:“……會有一點兒,只要有一丁點線索,我都會盡力去查的,你放心。”他以為妹妹是怕他覺得這事是沖阿嶺去的,就不盡力查。

“哥哥打算怎麽查?”穆昭朝又問。

“先從阿嶺在京城的人際關系查起,”穆初元想了想道:“白石山也要再重新徹底調查一遍,我親自去……”

穆昭朝眼睫輕輕顫了顫——都是錯誤的方向!耽誤時間還費力!

“白石山已經查過了,”穆昭朝道:“上次小陳將軍來信,哥哥就調查的已經十分詳盡,應該不會有遺漏……”

哥哥的性子和能力她還是很清楚的,答應了的事一定會盡心去辦,更不可能會在小陳將軍的囑托上不盡心。

穆初元也是這麽以為的,但他怕還有什麽遺漏,萬一有錯過了,豈不誤事,尤其是三次的刺殺,次次都是沖著要阿嶺命去的,必然是血海深仇,明元能想到白石山,就是全都排查完了,也就只有白石山那次阿嶺與人結了仇,再無旁的可能,他自然是要再調查一遍的。

見哥哥沈默,穆昭朝也知道哥哥也很清楚,上次的調查已經十分徹底。

只是沒有頭緒,只能再次調查。

白石山是唯一的方向。

至於京城的人際關系,要真能查到什麽,小陳將軍早就查到了,不會再來拜托哥哥。

而且聶峋在京城人際關系,十分簡單,壓根沒什麽好查的。

一個底層鬥民,在遇到他們之前,連飯都吃不飽,能犯什麽事招來兩撥死士的瘋狂追殺?

死士是一般人能培養的起的?

他哪裏能得罪上養得起死士的人?

哪怕是袁少卓都已經排除了嫌疑,再無旁的可能。

這兩個方向其實都是死胡同。

小陳將軍清楚,哥哥也清楚。

穆初元想了想,安慰妹妹道:“總會有蛛絲馬跡的,而且那邊明元也已經有了安排,阿嶺不會再有危險。”

見哥哥誤會了自己的意思,穆昭朝有些著急,她想了想,決定不再繞彎子,她朝外面看了一眼,因為要談事,安排了不準人靠近,現在外面沒人,但她還是小聲道:“要不哥哥留意一下禦王府?”

穆初元:“……?”

穆初元面色微變,奇怪地看著妹妹,反問:“禦王府?”

穆昭朝點頭。

穆初元神色有些凝重道:“妹妹怎麽會突然提到禦王府?”

阿嶺和禦王府有什麽關系?

除了之前在東苑馬場,參加袁少卓和薛少爺的比賽,贏了一場,得了禦王府二公子添的彩頭,再無旁的交集,別說得罪,就是面都沒照過幾面啊!

“直覺,”這事穆昭朝壓根沒法解釋清楚,幹脆就推到直覺上:“今天在國公府,林側妃和那個三公子,看我的眼神很奇怪……”

穆初元想起來在宴席上時,妹妹確實格外留意林側妃和三公子聶峘。

他稍稍頓了頓,眼神也稍沈,片刻後,問道:“怎麽奇怪?”

“哥哥有過那種危機感麽?”穆昭朝想了想,道:“就是被盯上,或者被針對時的很微妙的感覺?”

穆初元一個沙場征戰的將士,自然明白妹妹說的是什麽意思,但他很快聽出了另一層意思,直接皺起眉頭:“林側妃和三公子針對你了?”

穆昭朝遲疑片刻,搖頭:“那倒沒有,三公子朝我這邊打量了幾次,似乎是好奇,就是林側妃今日看我的眼神很奇怪,讓我很不舒服,跟上次在東苑馬場見的那次,很不一樣。”

就算不是因為要調查阿嶺被刺殺的事,單單妹妹說的這一點——她被針對了,穆初元就得好生留意禦王府了。

今日聶峘突然出現,他也覺得有些奇怪,總感覺禦王府最近不安生,他是得謹慎小心一些,尤其是在想到另一種可能時,穆初元臉色變得十分難看——三公子盯著妹妹打量,林側妃又神色不善,別是在打妹妹的主意!

“我知道了,”他道:“最近不要出莊子了,我再派些人手過來。”

穆昭朝剛要說她沒事,不用這麽大費周章浪費人手,但話還未說出來,就聽到哥哥又問道:“但,你為何會覺得這事同阿嶺被刺殺有關?”

在穆初元心中,當然是妹妹的事更重要。

禦王府他一定會多加的留意的,不過妹妹剛剛的話,他也是要問清楚的。

禦王府的人今日表現不對勁,妹妹怎麽就聯想到了跟阿嶺有關了,這讓他很是想不通。

穆昭朝知道哥哥會這麽問,她也沒有好的解釋,最後還是那句話:“直覺。”

穆初元沈默片刻,輕聲問妹妹:“你是不是察覺到了什麽?還是聽說了什麽?”

這兩件事,怎麽看都不像有關系。

“可能罷,”穆昭朝對哥哥道:“直覺告訴我,這件事可能和禦王府有關,哥哥知道的,我的直覺一向都很準……”

這一點兒穆初元倒是見識過。

他並非是不信妹妹,只是這件事太過匪夷所思,他才會多問一問。

聽妹妹又是這樣子說,跟之前勸他讓他提醒明元多同俞家三姑娘信件往來時一樣。

難不成妹妹真的能掐會算?

穆初元想了想,覺得自己可能發現了真諦,只是妹妹低調,不想讓太多人知道,才一直用‘直覺’來掩飾。

穆初元點了點頭,道:“這倒是,我知道了,我會讓人格外留意的。”

話落他轉身出去:“我去安排一下,你先坐一會兒,我馬上回來。”

見哥哥要走,穆昭朝喊了他一聲:“哥哥!”

穆初元停下,見妹妹仰著頭擔心地看著自己:“沒事的,不用怕。”他以為妹妹是害怕。

穆昭朝想了想,道:“哥哥若是查到了什麽,及時跟我說一下。”

穆初元揉了揉妹妹的發頂,點頭:“嗯。”

穆昭朝調整了下心緒,沖哥哥笑了笑:“小心一點。”

穆初元也沖妹妹笑了笑:“好!”

等哥哥離開,穆昭朝又獨自坐了會兒。

哪怕是坐著都在擔心西北的情況,聶峋現在如何了,這個階段到底是林側妃還是聶峘在針對聶峋……

想著想著,視線突然落到廊下的那幾盆蔥蔥郁郁的葉子上。

是聶峋走之前給她挖的阿拉伯婆婆納。

已經過了花期,現在只剩下旺盛又渺小的一片片小葉子,在風中昂揚著成長。

穆昭朝整個人突然就平靜了下來。

她不能慌。

慌沒有用不說,說不定還會在慌亂下作出錯誤的決定或者沖動下做錯事。

尤其現在還不清楚禦王府那邊到底什麽情況,慌亂更容易被看出端倪。

原本在聶峋離開前,她就已經想得很清楚,她得跟聶峋保持距離,不能讓人看出來。

現在……林側妃還有聶峘明顯有問題,怕是不知道在什麽地方盯著她呢,她就更要淡定自若。

對。

該做什麽做什麽,就當不知道西北的事。

這樣就算有人盯著她,也瞧不出什麽來。

這般想著,穆昭朝直接喊了丹若進來:“跟雨煙說一下,在通知牌上通知,後日開放,吃辣。”

“吃辣?”丹若有些詫異:“是吃辣椒麽?”

可辣椒還不太夠啊,上次只是招待嬰寧郡主等人,都用掉了那麽多辣椒,一開放,人那麽多,那得多少辣椒才夠啊。

“嗯,”穆昭朝點頭:“不是上次那個吃法,夠的,去寫罷。”

聽大小姐這麽說,丹若自然不再懷疑,她轉身去了學堂找上課的雨煙,把大小姐的吩咐跟雨煙說了。

再回來的時候,大小姐正在給廊下那幾盆沐浴在夕陽下的小藍花澆水。

說不上來怎麽個回事,但丹若就是覺得大小姐這會兒心情好了許多。

打從國公府回來,大小姐情緒就不太好,她還挺擔心的,現在看……似乎已經好轉了。

“小藍花花期真短,”丹若過來從大小姐抽離接過水瓢笑著道:“要是能一直開花就好了。”

大小姐有多喜歡這幾盆不起眼的小藍花,但若比誰都清楚。

看久了,她也覺得小藍花開花後,還怪好看的。

“不短了,”穆昭朝道:“主要是生命力頑強,好養活。”

丹若想了想,點頭:“也是,隨便放在這兒都能長這麽好……”

漫山遍野都是,隨便一栽都能活,還一長就是一大片,都不用怎麽打理。

想了想丹若又道:“不過大小姐一直打理得也很仔細。”

穆昭朝突然想到什麽,掐下一截小藍花的葉子。

丹若把水瓢和水桶放回去,回來就看到大小姐手裏掐了好幾截小藍花登時來了興致:“晚飯是要吃這個麽?這個小藍花的藤葉也能吃?”

跟著大小姐這麽久,這漫山遍野都是好吃的,丹若現在看到什麽,第一句話就是——能吃麽?是不是很好吃?

“不是吃的,”穆昭朝道:“我做個書簽。”

話落起身回屋,把幾截枝葉分別夾在幾本書裏,並用重物壓在樹上放好。

丹若眼睛亮起:“這樣子就可以做書簽了?”

“差不多,”穆昭朝點頭:“簡易的罷。”

也不算是書簽,算是植物標本。

丹若便沒再追問,而是問大小姐晚飯想吃什麽。

穆昭朝心裏壓著事,哪怕現在想通了,也吃不下,但飯總要吃,就算她不吃哥哥也得吃。

“涮鍋子罷,”穆昭朝道:“切點肉片,打點肉丸,再撈點蝦,備點青菜和面片,等哥哥回來再炒鍋底。”

丹若應下馬上去跟桃枝說。

穆初元回來的不算慢,吩咐完人也沒耽擱,回來的時候,就聽見小廚房正在打肉丸,妹妹正在寫什麽。

他走過去看了一眼,是食材清單:“是後日開放日的食材預備麽?”

穆昭朝看了哥哥一眼,見哥哥沖自己點頭,便知道哥哥都已經安排好了,她也點點頭:“嗯,時間有些趕,提前準備好,免得後日慌亂。”

“沒關系,”穆初元有點詫異妹妹剛剛還很緊張,這會兒突然就這麽平靜了,但這樣也好,瞧著妹妹擔心他更心疼:“要準備什麽,交給我,我給你辦妥,你都不用操心。”

穆昭朝笑了下,小聲道:“平時哥哥就當什麽也沒發生,畢竟還不清楚到底是什麽情況。”

穆初元一下就懂了妹妹的意思。

所以——妹妹突然這麽平靜,是偽裝出來的?

這麽一想,穆初元就更心疼了。

“嗯,”好一會兒他才應了一聲:“不會很久的。”他很快就會查出來,不讓妹妹這般受拘束。

“我相信哥哥,”穆昭朝笑了下又道:“哥哥跟小陳將軍的日常通信,還繼續麽?”

已經許久許久,沒有收到聶峋的信了。

一開始她以為是那邊送信不方便,但小陳將軍派人回來,順道捎封信,這樣簡單的事都沒做,說明信件在小陳將軍和聶峋眼裏是不安全的。

可日常的信件往來也會有這樣的顧慮麽?

穆昭朝沒想太明白。

就算聶峋不給他寫,怎麽小陳將軍也不給哥哥寫了?

“再等等看,”穆初元道:“現下也沒什麽要特意寫了送過去的。”

穆昭朝點了點頭,沒再說話。

穆初元想到了什麽:“明元確實許久不曾給我來信了。”

話音剛落,穆初元便起身出去:“我出去一下。”

看著哥哥匆匆離開的背影,穆昭朝嘴角的笑斂去,剛剛因為一門心思想知道刺殺的事,倒是沒太想到信件。

現在看,哥哥也意識到了不對勁,那就是真的不對勁了。

很快穆初元就回來了,臉色有些不是太好看。

“明元中間送過一回信,”他道:“信沒收到,我已經讓人去查了。”

這可能是個突破口,當然也有可能,真的是意外,信就不見了。

不過穆昭朝還是提議道:“哥哥可以給小陳將軍去一封日常信,說一說京中趣事。”

穆初元聽懂了,當即便取了紙筆,開始給陳覺寫信。

“不過還是過幾天再送過去罷,”穆昭朝又道:“這個檔口倒是顯得有些刻意。”

穆初元倒也沒多想,只是點頭:“可以,那我多寫點,每天寫幾句。”

他不是明元,廢話一寫能寫一沓,寫半張信紙已經是他的極限,幾天時間每日裏寫上幾句還是要更輕松一些。

兩人剛把信件的事情說定,大院子的方向突然傳來琴聲。

是今日念兒在國公府彈的那首《戰臺風》只有一小段,並不是全部。

穆昭朝剛擡頭聽進去,琴聲便戛然而止。

見哥哥看著自己,她也擡頭,解釋道:“古小姐大抵是應了秦四公子的請求。”

給他看譜子,並彈了幾個音。

一提起這個,穆初元就油然生出一股驕傲:“妹妹譜的曲子,就是好聽!”

“不是我原創的,”穆昭朝不得不再次解釋:“我只是聽大師彈過。”

穆初元笑著道:“那妹妹也厲害。”

穆昭朝被哥哥的無腦吹捧逗笑:“古小姐彈的,和念兒彈的,感覺不太一樣。”

穆初元回憶了一下:“是有點不一樣。”

“古小姐彈出來,有一股一往無前破釜沈舟的拼勁……”穆昭朝道。

念兒彈的更恢弘更激昂,是那種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氣勢。

倒也很符合兩人的性子和身世。

正說著,又一段琴聲傳來。

緊接著就是合奏的蕭聲。

穆昭朝楞了片刻,而後笑了:“秦四公子還真是癡迷音律癡迷得緊,不過也確實精通,要不然也不能說動古小姐。”

穆昭朝把清單列完,又看了一遍,而後交給丹若。

穆初元則是寫完了今天的三句話,剩下的打算明日想到了再寫,也收了起來,偏頭問妹妹“今日在國公府,你邀請了國公夫人來莊子上,預備放到哪天?”

穆昭朝還沒有想好,這兩日其實有些忙,但若放在後日之後,幾日的時間,京城流言不定會傳成什麽樣呢。

“你是想跟陳小公子說什麽麽?”穆初元一眼就看出了妹妹的心思。

穆昭朝被哥哥這話問得一楞:“嗯?”

想到今日妹妹在國公府的表現,還有對阿嶺……

他眉心動了動:“你若是覺得為難,哥哥去幫你說清楚?”

穆昭朝:“……”

穆初元想了想,直接挑明了:“哥哥看得出,你對陳……無意。”當然只是挑明這一點,阿嶺的事,妹妹不主動跟他說,他決不會先提及。

雖然他也覺得陳小公子是個非常好的選擇,國公府家風也很正,主要是和睦,這很難得的。

若是像禦王府那般,潑天的富貴,他也不會同意妹妹嫁過去。

簡直就是虎狼窩。

壓根不是安生過日子的。

妹妹心性單純,又太過良善,簡單端正和睦的家庭最適合她。

不過阿嶺的話……

若妹妹真的喜歡,倒也不是不行,至少家庭組成簡單,妹妹可以想做什麽做什麽,這麽一想,其他的不都還有他這個做兄長的幫襯麽,這樣看,反而也還不錯。

“過幾日罷,看國公夫人的時間。”穆昭朝綜合考慮後,說道:“這幾日事多,都不太合適。”

至於流言,就算明日說清楚了,也已經擋不住了,這種八卦,可是京城上至勳貴下至平頭老百姓最好奇最感興趣的。

既然攔不住,就當不知道,反正也不會有人跑到她面前嚼舌根。

“我自己是說罷,”穆昭朝想了想又道:“也沒什麽為難的,親自說反倒誠懇鄭重些。”

國公夫人的厚愛,她還是很感激的。

自是不可能結仇的,那話就好好說清楚,免得影響了國公夫人和外祖母之間的情分。

她還是很把陳小公子當朋友的,更別說一直都跟她親熱無比的念兒和遠兒了。

聽妹妹這麽說,就知道她心裏有了盤算,穆初元便沒再堅持,只道:“有什麽事只管跟哥哥說,不用覺得麻煩哥哥,這本就是哥哥該為你做的。”

穆昭朝由衷地笑了。

琴蕭合奏只短短一曲,剛結束,秦躍便一臉激動地跑過來。

琴譜給看了,還意外地跟古小姐合奏一曲,對音癡秦躍而言,簡直是天大的歡喜。

更主要的是,古小姐壓根就沒在意他上次舔碗底的事,還給自己改了一個記錯的音,這讓秦躍如何不激動。

從大院子那邊回來,秦躍便滔滔不絕說起了剛剛跟古嵐盈合奏的欣喜和開心。

穆昭朝聽不懂,正好學堂下課,姚瑤和莫青然一塊離開,便對莫青然說道:“後日莊子開放,莫小姐有親友的話,也可以帶過來的一起的,不用不好意思,這是老師們的福利,你和姚瑤都是一樣的。”

上次夏至那天,她也提前跟莫青然說了,只不過莫青然臉皮薄,又覺得欠了穆昭朝大恩情,更不好意思在這樣的日子給穆昭朝添麻煩,也怕讓人覺得她在占穆大小姐的便宜。

雖然穆大小姐也給了她一個特質的對牌,她也始終沒有帶人過來,哪怕繼母一而再再而三想讓她帶著妹妹過來,她都沒同意,氣得繼母還罵她白眼狼,她也沒有松口。

見莫青然還要拒絕,穆昭朝在她開口前說道:“莫老師在跟我見外?”

莫青然忙擺手解釋:“不是的,不是的……我只是……”

但理由說出來還是見外,莫青然只好點頭道:“好罷,那我也可以帶弟弟過來麽?”

妹妹一向跋扈,也從來不把她放在眼裏,她怕帶妹妹過來,她會給穆大小姐添麻煩,那樣她可真的萬死難辭其咎,弟弟至少聽她的話,而且弟弟乖,跟姚小公子也能一塊玩,做個伴。

弟弟……確實也需要出來走走,不能整日裏在家裏待著,畢竟繼母那麽不好相與,出來也能透透氣。

“當然可以。”穆昭朝沖她笑笑,她想見的就是莫青盞。

若是莫青盞一直不來,她還得想別的法子,見他一面。

感覺聶峋所遭遇的劇情,和那本大男主文裏,有一些不太一樣的地方,很多事情她也提前準備著了。

原本還打算對莫青盞的招攬不著急,緩緩而來,現在看來,還是早些搞定,更安心。

聶峘的眼神總讓她覺得怪怪的,不放心。

秦躍滔滔不絕表達完自己的興奮和對古老師的欽佩後,就聞到了小廚房傳來的炒鍋底的香味,他一下就從音律的世界抽離出來,一瞬間回歸現實。

這個味道——好香!

是他沒吃過的!

不不不,連聞都沒聞過。

穆昭朝見他如此,幹脆直接留他在莊子上用晚飯——一頓飯招攬來一員猛將,簡直值翻天了!

在穆昭朝看來,跟白撿一樣。

穆昭朝不太有食欲,是以,晚飯的麻辣涮鍋子,基本上是哥哥和秦躍的主場。

兩人一邊吃一邊聊,穆昭朝吃了幾口,就坐到一旁喝茶想事情,順便偶爾聽一耳朵哥哥和秦躍的聊天。

正想著想著,就聽到秦躍說起了澄江樓的吃食,現在許多都是模仿的有家山莊,但這一道辣口,肯定模仿不來。

還說他家老爺子也時常被請去澄江樓吃飯,以前倒是還好,最近尤其頻繁,基本上天天都會去一趟,還總是到深夜才回府,還跟他說澄江樓的吃□□絕。

“……我都說了,那是沒有吃過有家山莊的吃食,”秦躍一臉認真道:“一開始他還不信,上次,那個辣椒醬我拿回去,就給老爺子夾了一個饅頭,立馬折服。”

說到這裏,秦躍小小聲道:“老爺子也想來莊子上,還問我,怎麽才能來。”

秦躍笑得不行:“我跟他說沒法子了,我就只有一個名額,我自己還要來呢,不過我每次來了,倒是可以給他帶點莊子的伴手禮,讓他解解饞。”

正在喝茶的穆昭朝擡頭看了哥哥一眼。

恰好哥哥也擡頭朝她看過來。

顯然他們都從秦躍剛剛的話裏,聽出了一點別的意思——秦大人最近應酬多了許多。

秦大人是今上跟前的紅人,他也不是誰都能請的動的,那就是說,請他的一方身份也不簡單。

“老爺子還想讓我跟著,”秦躍又道:“澄江樓哪有這裏東西好吃,我才不去,而且也吃得不盡興。”都是應酬,他挺不喜歡的。

秦躍隨口而言,穆昭朝倒是沒有追問他,秦大人都是跟什麽人吃飯。

這種事,留心下總能知道,從秦躍口中打聽,倒有些不地道了。

穆昭朝和穆初元都是這樣的想法,是以兩人也都沒說什麽。

不過臨走,穆昭朝倒是給秦躍特意裝了一小罐新炒的鍋底:“難得秦大人也喜歡莊子上的吃食,名額實在是分不出,而且莊子上大多都是年輕人多一些,秦大人估計也不會自在,這鍋底回去加了開水燒開,跟剛剛一樣,把菜放進去涮就可以了……菜也備了一些,略表歉意。”

秦躍受寵若驚,沒想到他隨口一提,居然還給他家老爺子提回家一頓飯。

回家路遠,這樣等他回家也可以跟著再吃一頓了。

就在秦府一大家子人圍在一起熱火朝天的吃小兒子從有家山莊帶回來的麻辣涮鍋時,滿京城也在因為下午有家山莊通知牌上後日開放吃辣而沸騰。

辣?

就是上次穆大小姐下帖子邀請嬰寧郡主陳小公子溫大少爺溫小姐……吃的那個辣麽?

辣椒的產量少他們都知道,還以為要過好久才能嘗到,沒想到這一天來得這麽快。

於是第二天一早,莊子外就被圍了個水洩不通,全是來報名的。

還好穆昭朝早有準備。

直接吃涮鍋子,鍋底也用不到太多辣椒。

想要盡情吃辣椒自然不可能,但是用鍋底涮個菜涮個肉還是管夠的。

哪怕沒吃到早就傳遍京城的‘虎皮尖椒’‘面炕辣椒’‘辣椒茄子包’‘辣炒田螺’‘紅油豆花’等菜,只是用麻辣鍋底涮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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